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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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坦承身分之後,夏行森和孫念恩之間突然有了很親密的連結,她再也無法對他板起臉孔。

大概是仗著這點,夏行森開始無賴起來,除了經常藉故接送她上下班外,中午找到機會,就帶著她一起外出開會用餐,幾乎上哪都帶著她。

溫月伶越看越嫉妒,偏偏自己早上無法早起,下午不到時間就想下班,根本無法管他們。跟爸爸抱怨,爸爸偏又護著夏行森,幾天之後,她索性不去公司了。

而面對夏行森高調的行徑,溫鴻泰並非沒有異議,他曾口頭關切過,警告夏行森安分點,但夏行森卻巧妙給了他一個最合理的理由。

「既然現在我堂而皇之的變心,對溫爺您有異心的人,怎會不想趁機拉攏我呢?」夏行森微笑地說,似乎對自己的計畫胸有成竹,還故作姿態把問題拋回給溫鴻泰。「還是溫爺對於我和孫念恩接近,有覺得任何不妥當的地方?」

「那倒沒有,只要你能替我把內奸找出來,跟誰接近都無所謂。」溫鴻泰看著他,精明的頭腦卻猜不出他的盤算,只能用威脅的口吻狀似雲淡風輕地帶過。

由於溫鴻泰不反對,孫念恩到後來也沒辦法拒絕了,只要一遲疑,夏行森就很狐貍地提出「這是為了公事」這種千篇一律卻又很有效的藉口,讓她不得不從。

就像這次南部建案開會,幾個高層都過去了,夏行森則代表溫鴻泰出席,但開會幾天下來,他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,幾乎到了明目張膽的地步。

「這樣不太好吧?」這句話孫念恩覺得自己大概講了一百次。

「相信我。」夏行森笑咪咪的,再怎麼回答還是同一句話。「這是公事。」

孫念恩無可奈何,只能認命地接受他「公事公辦」。

這晚,是此次會議的最後一晚,晚上一群人免不了應酬吃飯,假裝慶祝一下會議的進行順利。吃飯交談間,夏行森長袖善舞,跟幾個原本不熟的主管都混得很熟,孫念恩則是依慣例保持沈默,一面接受夏行森毫無節制的布菜舉動。

好不容易一行人酒足飯飽,鬧到將近十一點才回房休息。

孫念恩疲倦地先行梳洗過後,剛把頭發吹幹,手機鈴聲就響起,她幾乎不用看也知道是夏行森打來的。

唉,她差點忘了,除了公事公辦得在公眾場合表現親昵暧昧外,私事每天也得私辦。

自從她承認陶可萍的身分後,夏行森突然好像被十幾年前的自己附身,什麼事情都要跟她說,就連無聊的話題他都能自顧自發表很久。

她曾經也是話很多又很外向的小孩,但這十幾年來,因為種種變故,她話少了,不太和別人做不必要的交際接觸,而多年缺乏社交的結果,已經讓她不太習慣公事之外的應對互動。

不過最近她卻在夏行森的廢話攻勢下,開始慢慢做些「嗯」、「喔」、「好」以外的回應。她也不清楚這件事是好是壞,但每晚卻開始期待起他的電話,就算只是講無聊到極點的新聞討論,她也心情愉快。

此刻,她坐在沙發上收拾文件,好不容易結束和夏行森的電話,準備要睡覺,門外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。

她覺得有些奇怪,從房門貓眼看出去,是業務部門的黃經理。她有點困惑,但心想自己衣著整齊,便不疑有他地開門了。

「有事嗎?」孫念恩問。

「今天早上的會議紀錄可不可以給我一份?」

黃經理身上有著濃重酒氣,但看起來很正常,口吻也算有禮貌,讓孫念恩沒有第一時間拒絕他。

「我E-mail給您好了。」這事有需要特地跑一趟嗎?她有些疑惑地想。

「不行,我房間的網路壞了。」黃經理看起來好像很煩惱。「明天早上我要做結論會報,沒有今天的紀錄,有些地方我記得不是那麼清楚,怕會講錯。」

「那你要用藍牙收檔嗎?」孫念恩問。

「我有隨身碟。」黃經理拿給她。「麻煩你把檔案存給我。」

「好。」孫念恩接過隨身碟。「那您稍等一下。」

但她才轉身,黃經理突然跟著進房,順手關上門。

她覺得不對勁,警覺地轉過身,仍不動聲色。「黃經理,您在外面等好了,裏頭比較悶。」

她故意穿越他往門邊移動,希望能減少事情發生的機率,但人還沒到門邊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拉回,狠狠拋在床上。

接著,男人笨重的身體壓上她的,嘴裏的酒氣因為靠近而更加令人作嘔,她奮力掙紮尖叫。

「走開!放開我!」

「幹麼裝得像貞潔烈女?」黃經理壓制著她,一手捂住她的嘴,一手貪婪地往她的身體搓揉撫摸,嘴裏說出極盡下流之能事的汙辱性話語。「看你從大小姐手裏勾引到夏行森,我想你也很能玩嘛。」

「放開我!」孫念恩扭動身體不讓他得逞,卻只更引發男人的獸性。

「你這副德行,我肯要你就不錯了。」黃經理冷不防被她打中下巴,發火狠狠打了她幾個耳光。「不要叫!」

「走開!」孫念恩並沒有如他所願地停止抵抗,她發了瘋似地推打他。「你敢碰我,我一定會告到你坐牢!」

「法官一看你的臉,也知道誰是被迫誰是自願了。」黃經理被她的抵抗弄得更加毛躁,怕她尖叫,下意識掐住了她的咽喉。「你這惡心的醜八怪!不要叫!」

喉嚨被扼住,無法尖叫也無法呼吸,孫念恩覺得眼前開始有些蒙朧。

她的手胡亂揮動著,終於抓到床邊的電話,她用盡全身力氣把電話往他頭上砸去,雖然力道不大,卻讓她有了空檔能往外跑。

她慌亂地沖出房間,猛敲隔壁夏行森的房門,還沒等到門打開,黃經理已經追出來,一把揪住她的頭發要將她往房裏拖。

「賤人!別想跑!」

夏行森一開門,眼前的情景令他憤怒得燃起殺人的沖動,他毫不遲疑上前架開黃經理的手,確認他放開孫念恩後,便開始一拳拳結實地往黃經理臉上打。

黃經理完全沒有招架之力,被他揍得一次次跌在地上,爬不起來。

「別打了,行森。」孫念恩忍不住上前制止,她並不是要維護黃經理,而是擔心夏行森真的會打死人。

隔壁房和對面房間的公司主管都出來了,王課長和夏行森身形差不多高大,他連忙將夏行森拉開,陳副總也跟著扶起黃經理。

「你們怎麼了?發生什麼事?」陳副總看見公司同事居然在公眾場合打架,眉頭都皺了起來。

「我跟孫秘書講話講得好好的,誰知道他沖上來就一陣亂打。」黃經理捂著鼻子惡人先告狀,只是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,告狀的理由只顯得幼稚可笑。

「你再說一次看看!」平常總是給人溫和無害形象的夏行森,此刻眼神冰冷銳利得像是要殺了他。

王課長左看右看,再看看被護在夏行森身後、臉頰紅腫嘴角都破了的孫念恩,一想就知道是發生什麼事。

「黃經理,你酒品也好一點,人家孫秘書一個女孩子家你也要欺負。」知道黃經理這個人平常就不太正經,沒想到這回居然大膽到連公司同事都敢動,王課長冷言冷語道︰「喝醉酒自己房門鎖一鎖,不要出來鬧事。」

「這事情回公司再解決,只是多喝幾杯,誤會一場。」畢竟是在場位階最高的人,陳副總說道︰「大家早點睡吧,明天早上還要開會。」

「哼。」黃經理捂著臉冷哼一聲,想趁機退場,卻被叫住。

「等等。」夏行森冷冷地開口。「今晚不睡,明天一樣可以開會。」

「你想幹麼?」王課長問。

「報警。」夏行森拿出手機,冷笑道︰「既然黃經理這麼精力旺盛,今晚就不用睡了,上警局做筆錄。」

「夏特助,不用這樣吧?」陳副總不認同地勸道︰「他不過是一時喝酒糊塗了。」

「那他喝酒糊塗過幾次了?下次喝酒還糊不糊塗?你敢保證嗎?」夏行森咄咄逼人。「你敢縱容,萬一下次有人被得逞,你要負責嗎?」

「不……也不是……」被他這麼一問,陳副總支吾地說不出話來。

「這倒是啦,誰也不能保證。」王課長沒阻攔,反而讚同了。

「要告就告啦!我沒在怕!」見情況逆轉,黃經理惱羞成怒地大聲說︰「我就不信法官看到她那張臉,還會以為是我用強的,搞不好會以為是我被強了。」

「夏特助你別這麼沖動,我想孫秘書也沒說要報警,你就別多事了。」陳副總雖然剛剛一時被問得啞口無言,但鬧成這樣,他回去怎麼跟溫爺交代?他也為難,只能把錯往孫念恩身上推。「說不定他們真有什麼感情糾葛,我們外人不知道……」陳副總話沒講完,就被夏行森的瞪視嚇得噤口。

在場的人誰也沒料到溫文儒雅的夏行森生起氣來會這麼可怕,周身散發出讓人不寒而栗的怒意。

夏行森回過頭,看著瑟縮在自己身後的孫念恩。「你的想法呢?」

「我……」孫念恩的聲音還顫抖著,卻說出了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決定。「我想報警。」

去醫院驗傷,並在警局做完筆錄,離開時已經是半夜三點多了。

幸而飯店走廊上有加裝監視器,拍下黃經理脅迫的舉動,因此盡管他再三否認,並且用惡意攻擊孫念恩臉上的傷疤做為自己沒有犯意的證明,理由還是太過薄弱。

畢竟孫念恩被打得紅腫的臉頰,也不是能作假的。

在做筆錄的過程中,一旁陪伴的夏行森被那人渣氣得數度險些失控。

離開警局後,他開車和孫念恩回飯店,但才沒過幾個路口,她就突然白著臉低喊,「停車、停車。」

夏行森很快在路邊停下,就見孫念恩沖下車,在路旁嘔吐起來。

看她臉頰紅腫、神情難受的模樣,他覺得心臟緊緊揪痛,溫柔輕撫著她的背脊,耐心等待她平覆下來,才回車上替她拿了面紙和礦泉水給她漱口。

「好點了嗎?」他克制著心裏的疼惜和怒氣,柔聲問。

孫念恩虛弱地點點頭,不發一語回到車上。

夏行森知道她此時不願多說,也陪著沈默,只是貼心地把車開到便利商店,下去買了瓶飲料給她,讓她除去嘴裏不舒服的味道。

之後兩人一路沈默回到旅館的停車場,夏行森直到車子熄火了才終於出聲。

「到了。不早了,我們先回去休息吧。」

孫念恩低垂著頭,一動也不動,半晌才輕輕道歉,「對不起,我失控了。」

「別傻了,這不是你的問題。」夏行森有些惱怒地說。

孫念恩沒有和他爭辯,安靜了很長的時間,才下定決心似地開口,「那一年,我遇過一樣的事。」

「嗄?」沒料到她會主動提起舊事,夏行森一楞。

「剛被抓去的時候,我被帶到一棟山上的房子,那裏有很多房間,房間裏關著很多小孩,有男生有女生,那裏有個大姊姊負責照顧我們,她不愛說話,可是……她對我很好……」

孫念恩深呼吸了一口氣,才有勇氣繼續。

「在那裏,每天都有些人被帶走就沒有回來……有些人回來以後……我們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……我們都被逼著看過……」她再度停住,幾乎要哭泣了,好不容易才忍住哽咽,顫抖地往下說︰「我真的很害怕……有一天,有個人進來,把我帶到另一個房間……那裏有個喝得很醉的男人……」

「如果你不想說……」她隱忍著痛苦的模樣,讓夏行森覺得自己的心揪緊得快窒息了,他不希望她再想起受傷的回憶。

「不,讓我說完。」她堅定卻又軟弱地打斷他。「那個男人把我壓在床上……他想脫掉我的衣服……我不肯,他就打我……我已經不太記得被打了幾下……一直到門被打開……那個照顧我們的姊姊拿東西打他……他才走開。」

夏行森握緊拳頭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幾乎要滲出血來。

「那個姊姊帶著我跑去躲起來,」似乎感覺到他的壓抑,她第一次主動伸手握住了他的。「那裏很空曠,我們躲在附近的一個草叢裏。躲在一起的時候,那個姊姊跟我說,我們一定會被他們抓到,可是她知道怎樣不會被那些人欺負……她說,她臉上有個很大的胎記,很醜,所以那些男人不喜歡她……不會欺負她只叫她做事……所以如果我也這樣……」

孫念恩的敘述讓夏行森背脊一陣發寒,她暗指的事情讓他感到不寒而栗。

他望向她,渴望得到她的否認,她卻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,直到他接受了事實,發出痛苦的低吼。

他一直以為她臉上的傷痕是不小心出意外留下的,從沒想過那傷痕……居然是她為了逃避那些醜惡的事而自己造成的!

「不會很痛,只是一下子……」孫念恩倒反過來輕聲安慰他。「他們找到我們以後,把我們分開了,從那之後,我再也沒看見那個姊姊,我因為臉上的傷口沒有就醫一直在發燒,直到溫爺來了……才把我帶走。」

夏行森為她曾經歷過的痛苦紅了眼眶。

「我不是……我不是要讓你難過,」就算是她自私也好,這麼久了,終於有人能分享她的痛苦,就算只有一點點,說出來已讓她輕松許多。「我只是……很想說出來,我藏了很久很久,終於說了。」

夏行森說不出安慰的話語,只能心疼地看著她。

「行森,我想跟你說,我不氣人家取笑我的臉,你也不用生氣。」孫念恩淡淡地說。「都是因為我的臉,我才能好好活下來。」

夏行森這才明白,她挖掘自己的傷口,只為了平息他的怒氣。

「夏媽媽說你開徵信社,或許有一天你可以幫我找到那個姊姊,我想謝謝她……」見他不說話,孫念恩故作輕松地說︰「講完這件事我突然有點後悔,你一定更同情我了,但我實在沒有這個意思……」

吞下為她心疼的苦澀,夏行森勉強平息內心的波瀾,瀟灑地露出迷人的笑容。

「為什麼你從頭到尾非得認定我在同情你?」

「不然呢?」還有別的可能嗎?

夏行森深深凝視著她問道︰「你記得那一年我們為什麼吵架嗎?」

他的問題讓孫念恩一怔,竟啞口無語。

他溫柔地看著她。

「如果你還記得,怎麼能以為我做這些事都只是同情你?」

事情既然鬧上警局,就不是小事了。

對於一場南下會議竟為公司惹來這麼多風波,溫鴻泰自然大為震怒,開除了黃經理之後,自然也要找把事情鬧大的人算帳。

溫鴻泰把夏行森和孫念恩兩人叫到書房裏痛駡了一頓,尤其不能諒解孫念恩竟然做出損害公司利益的事情。

「他又沒得逞,就未遂而已,有什麼理由把事情鬧成這樣?」他冷怒地說。

「她本來是不告的,是我逼她去警局。」夏行森一肩承擔。「陳副理和王課長都在場,他們可以作證。」

「夏先生,你應該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什麼吧?」溫鴻泰勉強隱忍火氣不發作,想先問個清楚。

「我當然知道,所以我才會堅持孫念恩提告。」

溫鴻泰挑起眉。「你找到人了?」

「快了,這趟收獲不小。」

夏行森一開這個話題,溫鴻泰便讓孫念恩離開。

被趕出書房,孫念恩心裏仍掛記著夏行森,一直在附近的小廳等到他出來才迎上前問︰「還好嗎?」她和他並肩走回房,一面有些歉然地說道︰「對不起,害你被溫爺罵。」

「沒罵什麼,而且又不是小孩了,罵又不會痛。」夏行森聳聳肩,還是笑嘻嘻大而化之的樣子。

孫念恩想了又想,忍不住說︰「或許我真的不該堅持。」

「如果是因為提告會讓你不開心,你不想,那我可以理解,但如果只是怕大家麻煩,那我會罵你。」經過了那麼多事,夏行森不願意她再有任何委屈,只能硬著口氣逼她。

孫念恩點點頭。

看她悶悶的模樣,他不禁伸手摸摸她的頭。

孫念恩先是一楞,卻沒有閃躲,這是小時候夏行森和阿年在她失望難過的時候,安慰她的動作。

他輕柔、單純的撫觸,讓她心裏暖了起來。

送她回房門口,他突然說道︰「如果覺得對不起我,是不是要補償我?」他直直地盯著她,笑得別有深意。

「怎麼補償?」孫念恩困惑地問。

「我這個人做人很大方。」夏行森毫無羞恥心的自我稱讚。「你小時候答應過我又不算數的事,這個周末履行就可以了。同樣的時間,時間到了我會去敲你房門。不要再放我鴿子。」說完,也不等人答應,他自顧自地搶了句「晚安」,便愉快吹著口哨離開。

被扔在原地的孫念恩看著那道挺拔修長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,才出神地回到自己的房間。

夏行森是認真的嗎?

那年她答應過又不算數的事……孫念恩坐在床邊,腦子裏想起夏行森在停車場時說過的那句話--

你記得那年我們為什麼吵架嗎?

怎麼能不記得……她閉上眼,幾乎還能看見那天的夕陽。

那天放學後,他們三人一起回家,阿年和他們在岔路分開後,就只剩下他和她,如往常一樣走在小路上。

然後,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說了那句話。

「陶可萍,我覺得我喜歡你。」

「你又想騙我。」她記得自己那時是這樣回答老愛惡作劇的他。

「沒有啊,我說真的。」夏行森講得漫不經心的模樣。「你不喜歡我嗎?」

「臭美。」她口不對心地冷哼一聲。

其實,那時的夏行森是學校風雲人物,挺拔好看,哪個女生不喜歡?只是她怎麼能把這種事情,像花癡一樣隨便說出口。

「周末阿年剛好要去親戚家不在,我們去約會好不好?」夏行森突然說。「就我們兩個。」

「約會被抓到會被記過。」

她一回答,夏行森就笑了。「你看,你擔心的根本不是要不要跟我約會,是怕被抓到,所以你也喜歡我。」他仗著聰明抓到她的語病,開心地說。

「我才沒有。」她紅著臉,嘴硬地反駁。

「反正周末我們就去看電影啊逛街。」夏行森完全不理她。「我想好要看什麼了,我買票請你。」

「才不要。」她賭氣地道。

「新出的‘終極警探’真的不要嗎?」他說出她最喜歡的系列電影名稱,擺明要誘惑她。

她終究還是抵擋不住答應了。

答應約會之後,他們在阿年面前有了秘密,她有點心虛,卻忍不住每天在心裏偷偷期待,紅著臉想了一次又一次約會的事。

只可惜,那天爸爸又喝醉酒打了她和媽媽,她終究沒能赴約。

事後夏行森問她原因時,她倔強地不肯說明家裏的情況,只好胡亂應了一句「我又沒答應過你要去,是你自己幻想的」。

於是在那之後,他們有好長一段時間都在冷戰。

阿年看著兩個好友莫名其妙反目,又誰也不肯透露原因,著實苦惱了好一陣子,最後還是夏行森忍不住先開口,才結束那段冷戰。

只是後來,誰也沒再提起這些事情……

夏行森說,如果她還記得,就不該認為他為她做的這些事只是出於同情。

他的意思真的是她想的那樣嗎?

他們之間,還有可能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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